2015年07月16日 原创
宋志标
某一种发表意见的方式，是当时流行的话语平台是有密切关系的。平台创造了话语，话语显示了平台，这么说不算过分。所以，追溯批评方式的源流，考察平台变迁是不可少的。从BBS到饭否、从饭否到微博，从博客到推特，从微博到微信，道理亦然。
当然也不好说这些独个平台上的话语，搁在其他平台上就会死。不一定，平台塌了又起，起了又塌，话语不一定常新，却一定是常在的。而且，批评方式中有些重要的东西一直流传了下来，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两种：义与不义。这是中心思想，万变不离其宗。
平台或阵地之辩，曾经是前意识形态时代的主题之一。报纸，门户、社区，是做杂糅并蓄的言论平台，还是做舆论家的专门阵地，言论者从始至终都要考虑，一旦确立，就会着力去捍卫。可是这些年看下来，真正做成平台的极少，阵地倒是比比皆是。
言说者在跟随技术平台逐草而居的过程中，每一次都会有一批人没有跟上来。有的是因为主动放弃，有的是被甩下来，有的会发生变形。这个过程之所以百味杂陈，是因为在言说方式上，考验的是持久的批评生产能力，同时会阶段性地体现言说者的生活态度及选择。
言说平台的序列发展到朋友圈+公众号的微信时期，趋于成熟也只是在2015年。之所以下这个判断，个人以为的标志是：公众号作为话语的平台特征较为完整，朋友圈配置话语传播的习惯已然养成。话语从微博“断链”，话语与微信结合，平台浮现。
所以，当舆论“大妈”王五四在微信崛起的时候，我看到的是BBS时代以来风水轮流转的平台变迁，也看见了组合交集断舍离的话语形式。微信像一艘真正的驳船，从一度依附的码头断开缆绳。这一刻，王五四被诸多舆论家的旧灵魂附体，合成了新式喇叭。
如果把话语看作是一种舆论材料，王五四所写就是言论版的“媒体札记”；如果把话语视作战斗的隐形翅膀，王五四就是集齐了启蒙及反对话语诸多碎片的微胖天使；如果在现时条件下，嘲讽也是一种批评，王五四就是喜闻乐见的轻度反洗脑同盟会员。
个人不太认为王五四是在争夺话语权，毕竟没了这个东西。话语权是被意识形态发明出来的策略之一，是被伪装出来的话语幻觉。在话语权这个所谓的前提下，发展出精英话语的类别，一举将启蒙与改良纳入反对话语要扫除的对象中，其实也是批评的策略。
现在满目所见的是意识形态话语，相较于从前，这类话语其实是衰落的，它必须依靠技术统治才能勉强维持存在感。王五四在这个时候进场，不用争夺什么，而是填补了空白——在人人参与造成的社会不运动状态下，他凭流畅的戏谑增进了反对话语的存在感。
王五四的每一篇，都在反对话语战线上引起骚动与喝彩。这是此类话语不举之后，依旧能维持快感的少数出口所在。整条反对话语战线都在靠王五四大妈勉力支撑——这个标签不一定是准确的，只是作为效果描述，丰富了微信平台的话语种类倒是屡试不爽。
微博是一个平的话语平台，它让媒体属性强烈的话语能够席卷来去。这让言说者在调整话语的平衡感上难以措手，最终导致管制的无缝覆盖，以扑灭微博的媒体属性为代价，让一代言论平台没落。公号+朋友圈组成的是有障碍物的话语平台，令微信生成移步换景的语象。
王五四大妈文章不忌讳长，但他用来串连、拎起那些声音的，无外乎是一小口真气。“这一口气”似曾相识，它将从前那些细密的格言体写作，转成了庞大的段子文本，并将优质段子的声誉往先进语象上提了一个层次。可以想见，王五四大妈会成为标示微信舆论的杰出代表。
就在王五四大妈作为微信语象初长成时，凤凰客户端签署了凤姐作为主笔之一，这些个言论动态放在一起看，大有“用正确的舆论鼓舞人”之感——在这里，关键词不是“正确”，而是“鼓舞”——我们可能得接受这个时代的言论景观，笔阵里终于百花齐放了。
2015年7月16日星期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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